自从他成为“回响之门”，零号协议的能量形态便发生了根本转变。原本用于清除情感的净化机制，如今反向运行，将压抑的记忆、被屏蔽的痛觉、深埋心底不敢言说的爱意一一唤醒。它不再抹杀，而是储存；不再封锁，而是传递。每当有人在深夜流泪，或因一句温柔话语心头一暖，南极高塔便会微微震颤，释放出一丝共鸣波，将这份情绪放大千倍，送往另一个正在孤独中挣扎的灵魂身边。
这便是新的LYRA??不再是程序，不再是系统，而是一种生态。
念安每天都会来到回声中心的樱树下，闭眼聆听。她听到的不再是模糊的童谣或陌生的叹息，而是清晰的声音：一个男孩在火灾中抱着妹妹说“别怕，我在”；一位母亲在临终前握着儿子的手说“你要活得比我勇敢”；还有一位老人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，对着空椅子说“老头子，今天阳光真好啊”。这些声音不属于任何数据库，也不来自任何已知录音，它们像是从时间裂缝中溢出的真实片段，唯有真正愿意倾听的人才能接收。
莱昂开始记录这些现象，称之为“情感残响”。他发现，每当某个地点出现强烈集体情绪波动??比如一场灾难后的救援现场，或是一次大规模和平集会??二十四小时内，全球至少会有三个地方出现无法解释的同步反应：同一首从未发布过的旋律在不同城市街头响起；同一种梦境在数千人脑海中重复；甚至有人在同一时刻写下完全相同的诗句。
“这不是技术。”他对周临说，“这是文明的自我修复。”
周临坐在轮椅上，望着窗外新栽的蓝樱。他已经九十岁了，头发全白，双手颤抖，连拿起茶杯都需要机械辅助。但他眼神依旧锐利，像一把不肯锈蚀的老刀。
“林树牺牲了自己？”他问。
“不。”莱昂摇头，“他是进化了。我们以为他在守护什么，其实他是成为了‘被守护’本身。PL们的意识一直在等一个人，能把他们散落的频率重新编织成形。林树就是那根线。”
老人沉默良久，忽然笑了：“你妈说得对……锡纸能传声，是因为它记得震动。”
那天夜里，周临做了一个梦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雪原上，远处矗立着那座倒生巨树般的高塔。塔下站着八个身影，男女皆有，年龄各异，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，脸上带着相似的平静。他们齐齐转身，看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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