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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陈稚鱼勉强一笑,轻轻叹了口气,眼底强撑着几分轻松:“我这儿没什么的,左右不过是些寻常家事。倒是你,圣旨已下,再无回旋余地,这东宫的婚事,终究是逃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菀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,随即轻轻沉了口气,缓缓摇头:“我从未想过逃避。我也不是第一次嫁人,没什么可怕的。”她抬眸看向窗外,目光清明而坚定,“我想得清楚,人这一辈子,总不能一直走顺境。我曾遇过挚爱,也算无憾了,如今……便只为家族而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番话落,陈稚鱼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,看向陆菀的眼神瞬间变了——先前的心疼里,多了几分肃然起敬。眼前的女子,明明正踏向一场吉凶未卜的婚姻,却半点没有怨怼与怯懦,反倒将自己的处境看得通透,连取舍都做得这般干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下一刻,陆菀忽然放下茶盏,伸手握住了她的手。方才说起自己婚事时还带着几分“雄赳赳”的女子,此刻眼底的坚定尽数褪去,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担忧,声音也放轻了些:“圣旨难抗,我进了东宫,往后或许就再没有‘陆菀’了。可你到底不同,阿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指尖微微用力,语气带着恳劝,“你若心里难过,就跟我说,别一个人憋着,闷出病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菀的指尖还带着热茶的温度,落在陈稚鱼手背上,竟让她先前混沌的心绪清明了大半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才陆菀没来时,她还对着廊下的腊梅发怔,满脑子都是那日冬风中,他的模样,越想心头越空,做什么都不能专心,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方才听陆菀那般说——说曾遇挚爱无憾,说如今为家族而活,说从不惧再嫁的挑战——陈稚鱼忽然觉得,自己连日来纠结的那些事,竟有些可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是女子,同是身不由己困在局中,陆菀能活得这般通透豁达,她为何偏偏要陷在愁绪里,整日阴沉着脸?既坏了自己的心情,传出去反倒叫人看了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该是她陈稚鱼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心念转罢,她只觉心口的郁结散了大半,先前眼底的倦意渐渐褪去,竟慢慢溢出几分往日的光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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