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嬷嬷母女那桩事,陈稚鱼尚未开口,他已得了全情。只是进了屋,他半句未提,只静默地换着官服,净了手脸,眼角余光却总落在她身上——想瞧瞧她会不会像那日说好的那般,坦诚地告诉他,不愿婆母再往他身边塞人。
可直到他褪去朝服,换上常衫,她仍只低头翻着书卷,半句未提。陆曜心头那点暖意,不知不觉便沉了下去,像被雪水浸过的棉絮,沉甸甸坠着。
她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?
难道这院里多个通房妾室,于她来说无关痛痒吗?
正这时,慕青院来人传话,请他们过去用晚膳。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,他一手稳稳牵着她的手,一手将伞骨压得低低的,恰好罩住两人身影。
雪花簌簌落在伞面上,发出细碎的噗噗声,倒衬得周遭愈发静了。
走至抄手游廊中段,才听得她细若蚊蚋的声音:“婆母今日叫去用饭,许是有别的话要说。”
陆曜垂眸看她,见她眼睫上沾了点雪星,正欲抬手替她拂去,便听她又道:“今日婆母寻了田嬷嬷,想把她身边的玉书,指去夫君房里伺候。”
陆曜眉峰微挑,方才沉下去的心像是被暖炉烘了烘,霎时活络起来。他勾起唇角,迎上她望过来的目光,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笃定:“这事先前不是与你说过?我身边用不着旁人,娘这是多操心了。”
陈稚鱼闻言,肩头几不可察地松了松。压在心头一下午的巨石,被他这轻飘飘一句话卸去了大半。
她抿了抿唇,眼波流转,鼻音微重却不失娇憨:“其实玉书生的周正,又得婆母喜欢,真要去了,倒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陆曜眉头瞬时蹙起,本想低斥她几句“胡说什么”,他都明说不要了,偏还说这些没影的话。可低头一看,她嘴里说着客套话,嘴角却悄悄翘着,眼底那点狡黠的笑意藏都藏不住,倒像是在故意惹他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