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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方才被他攥着一路归来,陈稚鱼便知先前言语已被他听去大半,心底本有几分虚怯。可此刻被他这般逼问,那点虚怯竟渐渐淡去,反倒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所言难道有错?这不正是他们所求的么?”她语气依旧平淡,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“他们”,无人深究,陆曜只觉得,自己快要被她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气炸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所求,你便大大方方拱手相让?”陆曜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,连声音都发颤,“你倒大度!亲夫亦可让与旁人,连半句推辞也无——我在你心中,究竟算什么?”话音落时,他胸口闷痛更甚,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见他这般模样,陈稚鱼喉间微动,眼底漫开一层化不开的苦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话,该我问夫君才是。”她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,却字字清晰,“我在你心中,究竟是何分量?竟连一句实话也换不来,告知于我,就这般难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语落,陆曜霎时哑口无言。眉心突突直跳,似有惊雷暗藏。余光瞥见洞开的门扉外,昏沉的日光勉强挤进屋角,将他的面色照得一清二楚——几分狼狈,几分怔忪,还有几分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慌乱。

        陈稚鱼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起,指尖掐进了锦缎衣袖里。方才那点奇异的平静,原是强撑出来的假面,被陆曜那句“亲夫亦可让与旁人”戳破时,心口像是被钝器轻轻撞了一下,闷痛里裹着说不清的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望着陆曜泛红的眼尾,喉间发涩——他只看见她“拱手相让”的大方,却没看见昨夜她对着烛火,与他同床异梦的痛苦;没听见旁人对她这个少夫人的合格规训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才问出那句“告知于我就这般难么”时,她其实怕得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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