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嬷嬷还告诉她,那位表兄因为家族里有人贿赂官员,从问斩改判无罪,只说这个姑娘是失足落水。在她死后,街巷邻里都传言她是因为与马夫私通才会被家里悄悄灭口,这个流言让这个姑娘家的母族一直抬不起头来,女眷多年都嫁不出去。
她当时感慨,女子的生存太艰难了,随口一句流言就能杀死人。齐嬷嬷还安慰她,说姑娘生在侯府的,自然不会遇到这种腌臜事。
呵呵,她遇到的,应该是更离谱。
“那晚的事,”氤氲的茶香,袅袅升腾湿润了鼻尖,那晚遇匪的情形,陆青一直记忆犹新。
“还得是二姑娘在,不然郡主连药都不肯喝呢。”刘嬷嬷把药碗端过来,“当着姑娘的面,您可不能不喝啊。”
“母亲,您继续说啊。”为了哄郡主喝药,她一边捧着雕花蜜饯,一边窝在郡主怀里听故事。
父亲去世的时候,她不过五岁,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。郡主每每与她一同回忆父亲,渐渐地,她也能拼出一副父亲的画像,一个温文儒雅的郎朗君子,一位烟火温存的慈爱父亲。
“你父亲爱用的砚台是端砚,他说这砚发墨均匀,若用了不好的砚台,磨墨时思绪便会枯涩,怕我闻不惯墨汁味,就往里兑些花汁。如今我翻看他给我写的花笺,上头还留着一股子花香呢。”
“你父亲眼神不济,说年轻时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,晃了眼睛。但每到吃鱼,偏是他挑刺最利落分明。他早知我懒怠挑刺,索性不动筷子,这是换个法子让我多吃几口鱼。”
“你父亲怕我待在应天不习惯溽暑湿热的天,一有空就拉着我乘着马车闲逛,有时候,我们两个就倚在廊下听雨,能听一个时辰呢,你说,他是不是很傻呀。”
在女儿面前聊当年的事,郡主自己也忍不住笑。
“其实你父亲呀,是我自己选的。”这些细细碎碎的温柔,在漫长年岁里,渐渐积成密密的雨丝,簌簌地落满衣袖,洇透眼角。待收进心口那方樟木匣时,已是沉甸甸的月露,任岁月如何辗转磨砺,这颗心满满当当,从未有过空落与孤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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