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得在耳房里坐了整整一日,直到日头西斜,蝉鸣渐歇,窗外的小宫女们提着灯笼来回穿梭,她才恍然回神。身上盖着刘嬷的旧披风,原是怕她病后体虚受凉,可她却浑然不觉,只觉心头如压巨石,沉得喘不过气来。
她抬手摸了摸脸,指尖微颤。镜中人面色苍白,眼窝深陷,颧骨微微凸起,哪还有半分昔日清秀的模样?可就是这张脸,竟让人事娘娘动了恻隐之心,千里迢迢从畅春园传话救人。她不信命,可此刻却不得不信??这世间,真有因果轮回。
“奴婢……当真与人事娘娘如此相像?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外头忽有脚步声近,帘子一掀,刘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进来,见她仍蜷在炕上发愣,不由叹道:“怎么还不歇下?主子吩咐每日炖一盅给你补身子,可不是让你熬到半夜瞪着眼想心事的。”
那得忙要起身行礼,却被刘嬷按住肩头:“罢了,你如今也算半个病人,不必拘这些虚礼。”说着将碗递过去,“趁热喝了,主子心疼你,特地让御膳房选了最陈年的燕窝,说是养阴润肺,最宜病后调养。”
那得双手接过,指尖触到瓷碗温润的热度,眼眶忽然一热。她低头吹了吹,小口啜饮,甜香入喉,却哽在胸口化不开。
刘嬷坐在旁边,静静看了她片刻,忽而道:“你在宝华殿的事,主子都查明白了。”
那得猛地抬头,眸中惊惶一闪而过。
“不是什么大事。”刘嬷语气平淡,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天气,“四执库调你去宝华殿,是李总管下的令。那日你送龙袍进乾清宫,皇上多看了两眼,虽未言语,可底下人哪个不是猴精似的?当晚就有消息传到人事娘娘耳中。”
那得浑身一僵,勺子险些脱手。
“人事娘娘素来容不得旁人染指圣眷,尤其是个宫女。”刘嬷顿了顿,目光幽深,“可她若真要你死,何须等到今日?何必又亲自下令救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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